2015-1-7 14:08
Yoya_yoya
[鬼故事] - 噬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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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眼前的這棟歐式別墅,心中猶豫著是進還是不進。夜已經有些深了,四周一片荒蕪,這棟偌大的別墅在這空曠的原野裡顯得有些突兀。儘管還是八月,但是站在這裡,我依然感到一陣寒意。
我的名字叫方達文,是《城市都市報》的記者,此次前來是為了調查近年來最神秘、最詭譎的“怪談協會”內幕。這個奇怪的協會是三年前橫空出世的。據說創始人是個愛好靈異事件的億萬富翁,他每年農曆七月十五這一天會舉行一次新會員入會儀式,每個新加入會者將會獲得五十萬人民幣的會員費。然而他們吸收會員的方式很奇怪:先是向他們協會郵件裡投稿靈異故事,經過他們的層層篩選,評出十名入圍者,然後將入圍者邀請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參加他們一年一度的靈異故事大賽,前三名獲獎者就有資格入會。
這個協會雖然吸收會員很高調,每年都會在全國各地主流媒體打廣告,但是其操作方式很神秘,入圍者從來不公佈,而凡是去過他們那兒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不對外說,是個高度神秘的協會。
前幾天,我們報社社長的朋友入圍了這個協會,由於臨時有事,不便過去,社長把那人的邀請函給了我,要我假扮他的朋友去調查這個神秘協會的內幕。我本來不大願意的,但是我負責的“家長里短”欄目已經有好幾期被砍掉了,社長有意要開個“神秘事件”欄目。我要么承接下來這個欄目,要么滾蛋,雖然對這種題材有些排斥,但是在飯碗麵前,我只好低頭。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快十二點鐘了,既然已經來了,不妨進去看看。我整理一下衣服,敲開了別墅的大門。一個中年男子查看了我的邀請函後,將我領進一個偌大的大廳。廳裡已經坐滿人了,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高有矮,粗粗看過去有十多個人。
負責接待的一個小伙子,拉開了最後一個空座位請我坐下,而原來領我進來的那個中年男子則走到一個稍微有點兒發胖男子旁邊耳語了幾句。那胖男子站了起來,走到臨時搭建的講台上,對著麥克風說:“大家晚上好,我是主持人張震東,歡迎大家來到這裡,我代表'怪談協會'全體會員向各位致敬。在座的十位嘉賓,是我們從幾百萬名申請者中篩選出來的,都是講靈異故事的高手,希望你們在這裡能夠發揮潛力,勇奪前三名。我想你們都知道,前三名不僅意味著有進入我們協會的資格,還意味著有五十萬元的會員費!好了,閒話我就不多說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一年一度的'怪談協會'新會員入會儀式現在正式開始!”
聞言,眾人鼓起掌來。
張震東繼續說:“首先讓我向大家介紹這次大獎賽的評委,就是我左手邊的這三位,他們依次是賈先生、趙先生、李先生!”
張震東左手邊三個穿西服打領帶中年男子站了起來,向四周的人鞠了躬,便又坐了下去。
張震東說:“入圍者現場講一個詭故事,三位評選員會根據故事的精彩度給出評分,評分最高的前三名就是我們這批新會員。現在我按照順序叫名,叫到的人,麻煩走到講台這裡開始講靈異故事。第一個是馬志豪先生,有請馬先生!”
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一個個子有點兒矮的小年輕走上了講台。他對著話筒說:“大家晚上好,很榮幸站在這裡跟大家分享我的故事,今晚我給大家帶來的故事是……”
七月十四,農曆鬼節。
天一早就陰沉著臉,四周起了濃霧。
“這糟糕的天氣!”曉可裹緊了衣服疾步向實驗樓走去。今天他們班有生物實驗課,內容是解剖兔子,了解五臟結構。曉可來得早,實驗樓內空無一人,她無趣地靠在牆上用鞋跟磕著牆沿,樓道響起清脆而詭異的迴聲……突然,實驗室里傳來器皿破碎的聲音。
曉可扭頭看向實驗室,裡面空無一人。“誰?”她衝裡面喊了一聲,隨即走了進去。
一進門,撲鼻而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實驗課用的兔子被捆在實驗台上,有幾隻不安分的似乎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不停地掙扎著。她瞥了一眼那些兔子,大概是哪隻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東西。轉身的剎那,曉可瞥見一點兒異樣,是鮮紅的顏色,在這素白的實驗室里格外顯眼。她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那個方向走去。
在那幾個實驗台上竟擺放著七八隻均已解剖的兔子,裸露著內臟,更不可思議的是,其中幾隻兔子的內臟已被掏空……曉可忍不住一陣噁心。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關門聲,有人!曉可急忙奔出實驗室,她看到一條腿在樓梯口一閃而過,那條腿上似乎有一些黑跡。會是誰呢?是這個人解剖的兔子嗎?
上課時,老師因為那幾隻被人惡意解剖的兔子很生氣。他斥問是誰做的,卻無人回答。曉可也趁機悄悄看過同學,每個人臉上都那麼平靜,似乎都是無辜的。老師見問不出什麼,只得作罷。曉可望著桌上的兔子,卻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了,滿腦子都是剛才噁心的畫面。
濃霧直到下午放學時才散去,天氣清冷。
曉可蜷在床上看小說,窗外不時捲進幾股冷風,令人直打寒戰。曉可起身去關窗戶,卻被街上的幾點星火吸引了視線:“菲菲,你看那是什麼?”
菲菲向外望去:“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那是有人在拜鬼。”
“拜鬼?”
“今天是農曆七月十四,鬼節!”
“鬼節?”曉可縮了縮脖子。
“聽說這一天地獄大門會打開,那些終年囚禁在地府的魂魄可以隨意出入。人們也會在十字路口燃起香燭,擺上祭品,紀念死去的親人或祈求死去的仇人不要來報復…… ”菲菲正講得起勁,卻被樓下傳來的吵嚷聲打斷了。
一個老婦和學校的幾個保安在路燈下吵鬧不休。大概是老婦要在這裡焚香紀念死去的親人,而學校保安不允許。老婦無奈,最後捲起東西離開了。
“怎麼拜鬼拜到學校宿舍來了?”菲菲噘著嘴,“咱們學校又沒死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是星期六,天氣大晴。曉可和菲菲在街上逛了一上午,滿載而歸。
學校門口圍著一群人,兩人透過縫隙,看見幾個保安和一個老婦糾纏在一起,曉可一眼就認出了是昨晚那個老婦。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老婦懇求著。
“不行!”保安一把推開老婦,“你再擾亂學校秩序,我們就報警了!”
“我只想祭拜一下我的孫女……”
“老太太,你走吧。昨晚我就跟你說過,學校裡不允許你做這種事。況且,學校也沒死人……”
老婦的眼神驀地犀利起來:“不!我孫女已經死了!她死了!真的死了!”
保安們見狀堵住了學校大門,紛紛搖頭:“真是個瘋子!”
老婦又向校園張望了一會兒,失神地從曉可和菲菲面前經過。曉可突然可憐起老婦,她若是精神失常之人,這樣獨自回家豈不是不安全。想到這兒,曉可將手中的袋子塞給菲菲,追了上去。
“老太太,老太太……”曉可叫住老婦。
老婦轉過頭直直地望著她,曉可呆住了——老婦竟有一雙重瞳!
“姑娘,我能回家,我也不是精神病。”老婦的聲音蒼老無力,一雙眼睛卻格外有神,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我沒有說您是精神病呀。”曉可局促地笑笑。
老婦苦笑:“可你不是這樣想的嗎?”
曉可無言以對。
“孩子,不怪你。”老婦嘆口氣,“做奶奶的吵鬧著自己孫女死了……”
“您孫女叫什麼?”曉可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幫您去找。”
“她叫林蔓。”老婦聲音有些顫抖,“都死了,找到又有什麼用?”
“您怎麼知道她死了?”
老婦雙目圓睜:“我看到了。”曉可被老婦詭異的眼神嚇得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這時菲菲等得不耐煩,提著大包小包湊了過來:“餵!曉可,你有完沒完?我們走了。”
老婦看向菲菲,突然面目扭曲,表情驚恐至極:“不!不!不要!不要!……”她尖叫著踉蹌跑開。
“走啦。”菲菲一把將袋子塞回曉可手中,“和一個瘋子有什麼可說的。”
曉可望著老婦的背影,她真的是瘋子嗎?
草草吃了午餐,兩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吵醒她們。
菲菲打著哈欠去開門:“是你呀,姐。”
“你幹什麼呢?”一個女孩走了進來。
曉可聽聲音,知道是菲菲的姐姐李麗,她不想起來,佯裝熟睡。
李麗瞥了一眼桌上的口袋,便嘮叨起來:“菲菲,你又亂花錢。我說你多少回了,該買的買,衣服夠穿就行,虛榮心何必那麼強呢!”
“不要你管。”
“我是你姐,我不管誰管?”李麗對菲菲的反抗根本不在意。
“你要是再這樣……”菲菲一下提高了音量。
“李麗姐來了。”曉可知道菲菲脾氣暴躁,怕她們吵架,忙起身。
“對不起,曉可,把你吵醒了。”
“沒關係。”曉可坐到李麗身邊,想岔開她們之間不愉快的話題,猛然想起中午遇見的老婦,於是說,“李麗姐,你認識一個叫林蔓的女生嗎?”
“嗯,她是我同學。你找她有事?”
“沒有。”曉可笑道,“那麻煩你轉告她,讓她回家看看,她奶奶好像挺惦記她的,今天中午還來過學校。”
“林蔓不在家嗎?”李麗面露不解,“我也好幾天沒見到她了,還以為她請假回家了呢。”
“是嗎?”曉可蹙眉,“她不在學校也不在家……”曉可忽然想起老婦嘶啞的尖叫“我孫女已經死了!她死了!真的死了”,難道老婦說的是真的?
李麗又訓斥了菲菲幾句,便離開了。
事情有時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老婦那句聽似瘋癲的話就成真了——林蔓死了。
林蔓的死訊在學校迅速傳播,人心惶惶。警察盤問了林蔓生前的同學,李麗也在其中。但她只知道林蔓在失踪的前一天說要離開學校幾天而已,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林蔓的奶奶也來了,但她的反應異常平靜,沒有驚悸和悲痛,好像死的不是她的孫女,又好像她早已洞察一切。
曉可是在辦公樓的門口處遇見林蔓的奶奶的。老婦的神情好像更加呆滯,她在警察、老師的簇擁下走下樓梯,佝僂的身影愈加淒涼。
老婦抬頭望見了曉可,她快步走到曉可身邊:“死了!真的死了!還會繼續!還會繼續的!是魔鬼!”老婦瘋狂地喊叫著,用力搖晃著曉可。
警察和老師圍上來,鬆開老婦的手,把她帶走了。曉可站在一邊努力平復著心中的恐懼。這時李麗從樓裡出來,她忙跑了過去:“真是林蔓?”
李麗點點頭:“警察說,已經死了四五天了。”
“這……這怎麼可能!”曉可驚道。
“是呀。”李麗悲痛地搖了搖頭,“林蔓是個不善言談的女孩子,朋友很少,更不可能得罪誰,誰會這麼狠心……”
“我說的不是這個。”曉可望了一眼四周,“幾天前,林蔓的奶奶突然到咱們學校,喊叫著自己的孫女死了。當時我還以為她是瘋了呢。”
“真的假的?”李麗瞪大了眼晴。
“當然。不信你可以問菲菲。”
“是嗎?”李麗的臉突然陰沉下來,轉身走了。
曉可望著李麗遠去的背影,心頭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還會繼續!還會繼續的!”老婦的話在她耳邊縈繞,還會繼續什麼呢?
幾個星期之後,學校又出事了。
清潔工在操場周圍的林地裡,發現一個渾身沾滿血污泥垢的男屍。令人驚悚的是,這具死屍竟被割開了肚腹。經法醫檢查,死者的心臟被兇手拿走了。
離奇的死亡事件再度令學校的師生惶惶不安。曉可又想起老婦的話:還會繼續!還會繼續的!是魔鬼!
真的是魔鬼嗎?
接連死了兩個學生,學校開始謠言紛起。人們傳言學校裡有惡靈,被盯上的人必死無疑。曉可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也許,下一個就是她!
夜裡,曉可睡得正熟。突然,她感到臉頰一陣冰涼,她顫了一下睜開眼睛,什麼也沒有。她緩緩坐了起來,藉著微弱的光線,朦朧中看見兩個身影,他們手中好像還抱著東西。兩個身影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之後,他們突然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了曉可的床上。
曉可低頭望去,那竟是一顆人頭和一個血淋淋的心臟!
曉可尖叫著在床上直挺挺地坐起來,原來是個夢。她擦去額角的冷汗,氣喘吁籲。菲菲聽到她的叫聲,慌忙打開燈,跑到她床邊。
“怎麼了?”
“沒什麼。”曉可尷尬地笑笑,“剛才做了個噩夢。”
菲菲長舒一口氣:“我以為怎麼了,你可真嚇死人。”
曉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神落在菲菲臉上,突然不動了。
“怎麼了?”菲菲不由得摸了摸臉。
“啊?”曉可收回眼神,“沒什麼,沒什麼。”
“快睡吧,離天亮還早呢。”菲菲關了燈,寢室又陷入黑暗。曉可驀地睜開雙眼,望了一眼菲菲的床鋪,恐怕今晚她要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她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去找林蔓的奶奶,那個有著重瞳的老婦。
終於迎來了雙休日,曉可迫不及待地打聽到林蔓家的地址,匆匆出了校門。
這是一座低矮的小屋,孤獨地坐落在村子的北角。
林蔓一進院子就看見了林蔓的奶奶。老婦正坐在院角縫補衣服,“你來了。”老婦平靜的聲音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坐吧。”
“您好。”曉可禮貌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來打攪您,我……”
“行了。”老婦站起身,“我知道你為什麼來的,進屋說吧。”
林蔓家的房子很舊,光線也不好,但還算整潔。曉可一進屋便看見牆上的一張黑白照片,那上面是一個女孩,這應該就是林蔓了。曉可是第一次看到林蔓的樣子,不由得仔細看了一下,她驚訝地發現,林蔓也有一雙重瞳。
“你是想知道小蔓的事吧?”
“是!”
“你想知道,為什麼我會知道我孫女已死了?”老婦抬臉望著曉可。
曉可一愣,隨即點點頭:“對,林蔓生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定寫信通知了您,對嗎?她信中究竟寫了什麼?”
老婦,答非所問道:“學校是不是又死人了?”
“您怎麼知道?”曉可驚訝。
“是個男孩子。”老婦接著道。
曉可更驚。
“被人劐開了肚子,拿去了心臟。”
“您……”曉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怎麼知道的!”
“小姑娘,你相信第六感嗎?”老婦緩緩站起身,踱到屋門處。
“第六感?”
“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眼睛。”老婦嘆了口氣,“我娘家姓李,從祖輩上,就有人天生異眼,瞳中套瞳,叫作重瞳。這本是一種眼睛的畸變,可是,凡是家族中生有重瞳的人,都有一種功能,能夠窺知別人的心事,知人所想。我想這可能也是重瞳帶來的一種腦部變化,可以感知一般人難以知道的事情。我和小蔓的父親以及小蔓三代都遺傳有這種罕見的重瞳,並且都能夠窺知他人內心的秘密。”
“能夠窺知別人的心事?”
“對。”老婦點點頭,“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我們的對話嗎?”
“我記得。”曉可相信老婦所言非虛。
“你知道,當你知道別人心裡所想的時候,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嗎?尤其是知道你不想知道的事。”老婦痛苦地道。
“您是說,林蔓知道了什麼事情?”
“對。”老婦點頭,“那天,小蔓突然回家。她說她不想再去上學了,我問她為什麼,她不說。我被她心中隱藏的事情嚇壞了……”說到這兒,老婦激動得身子有些微微顫抖,可是突然止住不說了,突然過來拉起曉可就往屋外拽,“你走吧!快走吧!”
“您怎麼了!”曉可驚訝於老婦的變化。
“你不要再來了!永遠不要再來了!”老婦將曉可推到院外,激動地吼著。
“這究竟是怎麼了?”
老婦默然不語,返身回屋。突然,老婦又停下來,顫聲說:“小姑娘,你要小心。我只能說,盡快離開那所學校吧,不然……你也許會和小蔓一樣。”話畢,老婦重重地將門關上了。
曉可的心被老婦的話攪得亂如團麻,她不明白老婦是什麼意思,但她確信老婦沒有騙她。一定是有什麼人或什麼事情讓老婦懼怕,讓她不敢開口。
你也許會和小蔓一樣。一樣什麼?變成學校湖中的無頭女屍嗎?曉可打了個寒戰。
曉可回到學校已是下午了,空中又捲起了烏雲,黑壓壓地遮在頭頂。她站在學校大門口,抬眼望去,整個學校籠罩在黑雲之下,顯得格外詭異,她第一次感到學校竟也可以這樣令人懼怕。空中的雨毫無預兆地砸下來,曉可快步向宿舍跑去。
宿舍沒人。“下這麼大雨,菲菲去哪兒了呢?”曉可有些擔心。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急忙打開了電腦。她打開網頁,在搜索引擎中輸入了“重瞳”兩個字。她點開了其中一個頁面,上面這樣寫道:重瞳,眼睛畸變或病變所致,顧名思義,就是瞳中套瞳的意思。歷史記載,上古的舜、楚霸王項羽以及大詞人李煜都是重瞳。醫學上解釋,重瞳其實上是一種眼疾,稱為眼蠅蛆病,致病的是一種叫狂蠅屬的蠅類,但此種蠅蛆對身體無大害,一般重瞳的人都可以健康終老。另外,重瞳也是可以遺傳的,而且,也是可以傳染的。但是由於蠅蛆生長在眼睛之內,傳染的概率幾乎為零……
她看到這裡,停了下來:“傳染?怎樣才能傳染呢?”
夜漸漸深了,雨依然狂下著,菲菲還未回來。曉可關閉電腦,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房門突然響了一聲,曉可睜開眼睛看到一個人影正躡手躡腳地往床邊走。她抬手打開檯燈,是菲菲。
“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了?”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菲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邊脫著濕漉漉的衣服,一邊說:“本來不想把你吵醒的,真對不起,我和朋友們出去玩了,一時忘了時間。”
“快擦乾吧,不然要生病的。”曉可關切地叮囑著。
“沒關係。”菲菲笑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動作,望著曉可,“曉可,你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幹什麼去了?”
曉可一愣,本想說出實情,可是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卻改了口:“啊?我……我去一個親戚家了,好長時間沒去了想去看看。”
“是嗎?”菲菲淡淡地笑了笑,“我想一定是一個年齡不小的親戚。”
“噢。”曉可垂下眼簾,含糊應付道。突然,她看到菲菲小腿上有一處異樣,黑乎乎的,由於光線太弱,她看不清,“菲菲,你腿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啊?”菲菲貓腰,慌忙將小腿遮住,“沒什麼,快睡吧。”話畢,躺到床上不再言語。
翌日,曉可一大早就起來了。她伸了個懶腰,一眼瞥見睡得正香的菲菲。她輕聲走過去,想替菲菲蓋蓋蹬亂的被子。手剛伸出去卻頓住了。她看到了菲菲腿上掩蓋住的黑跡,雖然只露出一小半,但可以辨認出是一幅圖畫。她緩緩地撩開被子,那是一隻骷髏頭形狀的刺青。她驚得不小心碰到身後的椅子,菲菲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
“曉可。”菲菲打了個哈欠,“怎麼了?”
“啊?”曉可慌張地捋了捋額前的髮絲,“沒什麼,我正準備去洗臉。你接著睡吧。”話畢,她抱起臉盆向門口走去。
“曉可。”菲菲猛然叫住她。
“什麼事?”曉可停住步子,僵硬地笑了笑。
菲菲一動不動地盯著曉可,像是看穿她的身體一般,許久,才輕輕道:“小心一點兒。”
曉可咽了口唾沫,點點頭走出寢室。
星期天的早上,走廊裡寂靜異常,幾乎是沒有人起床的。曉可捧著臉盆向水房走去,離著老遠,就听到一陣嘩嘩的流水聲。她想,一定是昨晚有人忘記關水龍頭了。快到水房的時候,地面突然出現積水。她踮著腳,小心翼翼地躲避著腳下的積水。突然,她發現這水竟摻雜著赤紅,而且水的顏色越來越深。走進水房,腳下的積水已無法躲避。她趟著水向水槽走去,沿著槽沿不斷向外流著鮮紅的水。等她靠近了,手中的臉盆應聲落地——水槽中躺著一個女生,雙目暴突,四肢竟然全無,露著參差不齊的白骨……
警察又來了,接二連三的死亡事件讓警方頭疼,調查進展緩慢。警方最終告誡學校,入夜之後不要讓任何人出門……學校更是緊張地在每個寢室都配了一根電棍。
整個校園籠罩在陰鬱之中。
曉可由於受到驚嚇住進了醫院。學校裡接二連三發生殺人割屍事件,簡直令人恐慌到極點,她真的再也不想回那所學校了。
星期天,菲菲和李麗姐妹跑來看曉可。講了一些學校的事情后,菲菲因為肚子痛,便跑去上廁所了。李麗坐在床邊,認真地幫曉可削著蘋果。
見菲菲走出門口,曉可稍稍直了直身子:“李麗,我想問你個事情?”
“什麼事?”李麗望著手中的蘋果笑道。
“你們家以前有沒有人長有重瞳?”
聽到這話,李麗突然停了幾秒,很局促地笑了笑:“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曉可向李麗靠了靠,壓低聲音道:“你沒發現嗎?菲菲的一隻眼睛最近好像變成了重瞳。”
“是你看花眼了吧?”李麗將削好的蘋果遞到曉可手中,“怎麼可能呢?”
“是真的!”曉可正欲說下去,房門突然毫無聲響地打開了,菲菲站在門口。
菲菲進屋望了一眼李麗:“姐,我們該走了,讓曉可好好休息吧。”
“對。”李麗忙站起身來,“曉可,你休息吧,我們先回學校了。”
兩人走到門口,李麗不小心絆了一下,曉可忙關切地問:“沒事吧?”
“沒事,沒事。”李麗慌忙撫了撫褲腿,站起身來,“我們走了,你休息吧。”
雖然只是一閃,曉可還是看見了,在李麗腿側也有一個黑色的骷髏頭刺青。她覺得那個骷髏頭刺青一定不是普通的刺青,一定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一個星期之後,曉可出院了。回到學校,大家依然如故,好像全校師生並未因為恐怖的殺人分屍事件而變得像她一樣恐慌,生活學習依舊。
幾天后,醫院突然打來了電話,說是有一名因車禍臨危的老婦要見曉可。曉可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林蔓的奶奶。
病房中,老婦躺在床上微睜著眼睛,見曉可來了,手揚了揚。曉可立刻跑到床前,抓住了老婦的手。
“我……就要去了。臨死前,我想……想告訴你,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本來那天……你來找我,我……我就應該告訴你的,可是……她來了,她……她站在院口……盯著我。”
“她是誰?”曉可焦急地問道。
老婦大口喘著粗氣,手突然變得很有力量,死死地扣住曉可的手掌,雙眼驚恐地睜著,張著嘴巴,“骷髏……身邊……”她說完這四個字,身子一沉再也不動了。
回校的路上,曉可一直想著老婦臨終前說的話,骷髏?身邊?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突然,她想到菲菲和李麗小腿上的骷髏頭刺青,難道這些死亡事件與菲菲和李麗有關嗎?她用力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道:“不!不可能。我簡直是胡思亂想。”
夜深人靜,曉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覺得自己快被心底的巨大恐懼吞沒了。她起身輕輕地踱到窗邊,向外望去。
操場上空無一人。突然,曉可看到對面樓裡有火光。那是一幢三層的樓房,原本是學生宿舍,幾年前就已經廢棄不用了。是的,那是一座空樓。
曉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又盯了一會兒,可是火光再未出現。就在她準備回床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在大樓的門口閃過。鬼!她在心底驚呼,那人影如同那火光一樣,只是一閃便再未出現。
曉可想叫起菲菲,一扭頭,卻“啊”的一聲叫出來,菲菲不知何時已無聲無息地站在了她身後。
曉可定了定神,急道:“菲菲,有鬼!”
“鬼?”菲菲狐疑地靠到窗前,向外望去,“哪裡有鬼?”
“就那幢廢棄的樓房中,剛才我看見了鬼火,還有一個鬼影。”曉可驚魂未定地說道。
“是你看花眼了吧。”菲菲搖頭笑道,“趕快睡吧,離天亮還早呢。”
“是真的!”
菲菲又笑了笑,和衣躺到床上,不再理會曉可。
曉可無奈。
翌日,曉可驚醒,睜開眼睛,菲菲坐在身邊。
“你醒了?”菲菲摸了摸曉可的額頭,“你呀,昨天可把我嚇壞了。睡著覺突然就喊叫起來,說什麼大樓、鬼火、人影的,滿嘴胡言。怎麼叫也不醒,真是急人,又做噩夢了吧?”
“夢?”曉可不解地蹙眉,她想到昨晚見到的那些恐怖的景象,“我昨晚一直未醒嗎?”
“叫都叫不醒呢。”菲菲嘆了口氣,起身拿起臉盆,“快起來吧,已經不早了。”
曉可呆呆地望著菲菲走出門去,她揉著昏痛的腦袋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操場盡頭的那幢大樓。真的只是一個噩夢嗎?她猶猶豫豫,她聽到自己的心在喊叫:不!那不是夢!絕對不是!
放學後,曉可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剛進樓,就嗅到一股誘人的香氣。打開寢室門,那股濃重的香氣立刻撲面而來。屋內一片喧囂,一大幫女生在屋裡有說有笑,邊吃邊喝。她傻了眼,愣在門口。
菲菲一眼看見曉可,忙跑了過來:“別傻愣著,進來呀。”
“這是乾什麼?”曉可不解地問道。
菲菲一笑:“我們閒著無聊,辦了個聚會。”
“聚會?”曉可現在可沒心情參加什麼聚會。
菲菲擠進人群,一會兒,端著一隻裝滿食物的碟子又擠了出來:“來,嚐嚐,我做的。”
曉可望著香氣撲鼻的煎肉,挑了一塊放到嘴裡,香醇的肉味襲滿口腔:“真是不錯!菲菲,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手藝。”
菲菲開心地笑了笑:“你先吃,我去看一下食物夠不夠。”話畢,又擠進了人群。
曉可確實餓壞了,端著菲菲送來的豐盛食物,狼吞虎咽。曉可吃飽喝足了,覺得很是困乏,便跟菲菲打了聲招呼,上床睡覺去了。
曉可一覺醒來,窗外一片漆黑。她看到菲菲捧著一根蠟燭走出房門。想起警方的告誡——晚上不要單獨外出,曉可輕聲喚了一聲菲菲,可是,菲菲已然消失在門口。她忙穿了衣服,抄起桌下的電棍追了出去。她出門的時候,正巧看到菲菲消失在樓梯口。菲菲不是去上廁所嗎?曉可遲疑片刻,又追了上去。
菲菲走得很快,出了宿舍樓,徑直向操場走去……曉可一直跟在後面,一種強烈的好奇感促使她要看看菲菲究竟要去幹什麼。
菲菲最終走進了宿舍樓對面的那幢空樓。曉可猶豫著也躡手躡腳地跟了進去。樓內黑暗無比,她只能藉著菲菲手中的微弱燭光前行,腳下不時磕磕碰碰,菲菲卻依舊走得輕快。
菲菲閃進一扇木門後不見了,曉可扒在門板上,緩緩向內望去。
屋子裡燈火通明,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圍攏在一起,盤膝坐在地上,嘴裡念念有詞,像是進行著某種儀式。還有幾個人,在旁邊對坐著,正在向對方腿上刺青。在人群中央,燃著一堆篝火,篝火上方架著鐵架,鐵架上穿著一樣東西,正在滴著油。屋內縈繞著陣陣香氣,這氣味似曾相識。接著,曉可感到渾身發軟,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噁心籠罩了她——那鐵架上竟然穿著一條人的胳膊。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她更加驚駭——一群人在默念了一陣之後,竟然將那條胳膊分食了。
曉可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她想起老婦臨終的話,恍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呆呆地向後退卻著,手中的電棍不小心掉到地上,沉悶的聲響迴盪在整座樓內……屋內刺眼的光線頃刻籠罩了曉可,她跌坐在地上,驚恐地望著眼前越聚越多的人,最後,她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向她走近,是菲菲。
菲菲似笑非笑地走到曉可面前:“曉可,你都看見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跟著我,我是故意讓你跟來的。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告訴你,我們正在進行一個神聖的儀式,這是我們食人教最崇高的儀式,我們接納了新成員,以最豐盛的人肉盛宴款待他們,歡迎他們。”菲菲蹲下身湊近曉可,“曉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實,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成為我們的一員。你會體會到巨大的樂趣的……”
“住嘴!”曉可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暴怒道,“你們這群魔鬼!菲菲,林蔓是不是你殺死的!”
菲菲冷哼了一聲:“是的!因為她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她要去公安局告我們。我們當然不能讓她去,是她自己找死。只是,我沒想到,吃了她的腦子,也會長出這討厭的重瞳。不過,有失必有得,未承想,我也具備了林蔓的特異功能——我能看穿所有人的心事,包括那天你準備去那老太婆家。 ”
“你那天一直跟踪我?”曉可憤怒地問。
“是。”菲菲冷笑道,“現在,你知道那老太婆為什麼不敢對你講出實情了吧?因為她看到了我。”
“你們簡直不是人!”曉可怒吼著。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菲菲輕蔑地望著曉可,“你忘了今天你狼吞虎咽的樣子了?那可是人體最細嫩的肉呀。”
想起白天吃的食物,曉可胃裡立刻一陣翻江倒海。
“對,我們不是人,我們是神。曉可,加入我們吧,在這裡,只要你吃過人腦,你就會變得超乎常人的聰明,只要你吃了人的四肢,你就會變得超乎常人的勇猛,只要你……”
菲菲異常激動,全然未註意到曉可的手指正在一點點地移向電棍。終於,曉可夠到了電棍,她打開電源開關,猛地戳向菲菲。菲菲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曉可一陣狂奔,衝出了地下室。她瘋狂地跑出大樓,瞥見了辦公樓上的燈光,那是教師值班室。她踉踉蹌蹌地跑了過去。
“快!快!他們……他們在吃人肉。”曉可氣喘吁籲地說著。
今天值班的是校長,見曉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連忙走過來,蹲在地上:“同學,你怎麼了!”
“他們在吃人肉!”曉可重複道。
“吃人肉!”校長也許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聞,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曉可重複了一遍,校長完全呆住了,他沉默了片刻:“你不要著急,我立刻報警。”話畢,他起身向屋內走去。
曉可還在喘息著,突然,她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好像空氣突然全部凝固在一起似的。她大張著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校長。在校長的小腿內側,清晰地刺著一個圖案,那是一個青色的、駭人的骷髏頭……
惡者,傷人皮肉,邪者,害人身心,噬人靈魂,當屬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