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2 12:55
Yoya_yoya
[鬼故事] - 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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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紅旗斜靠在沙發里,昨晚發生的事仍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閃回。
整整五年了,每年的五月十二日晚八點整,葉兒就會硬拉著他來到院子裡的花壇前默哀。這在他看來,根本就毫無意義——豈止是毫無意義,簡直無聊透頂!
“噹、噹——”
鐘聲打斷了米紅旗的思緒,他抬頭看下牆上的掛鐘,下午四點整,他想:平常這個時候,米丁老是纏著我給他講故事,今天這是怎麼了?
一股涼颼颼的風從窗外灌進來,米紅旗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時從二樓兒子的房間裡隱約傳出一陣細微的響動,似乎是兩樣東西在相互摩擦。米紅旗抬眼望去,兒子房間的門是半開著的,裡面沒點燈,他看到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著。
看著看著,米紅旗的心臟忽然像是受到了電擊,一下子絞成一團,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兒怎麼也咽不下去,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心髒病又犯了。
米紅旗哆嗦著從口袋裡掏出救心丸,將剩餘的藥粒一股腦倒進嘴裡。
幾分鐘後,米紅旗的臉色由白轉紅,呼吸也逐漸變得均勻了。
時間回到五年前。
米紅旗從一名神秘的親屬那裡繼承了一筆可觀的遺產後,一躍成為了X市小有名氣的富豪。妻子葉兒在一所小學當教師,有著穩定的收入。可以說,兩口子的小日子過得相當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們結婚兩年來,一直沒有孩子。
夫妻倆幾乎跑遍了X市大小不孕不育專科,可醫生給出的結果始終是:終身不育。
那一晚,雷電交加,夫妻倆不知為了什麼忽然吵了起來,一向溫文爾雅的葉兒,像是忽然中了邪,指著米紅旗的鼻子破口大罵,還抄起一把菜刀直朝他的脖子比劃。
米紅旗嚇得心髒病突發,被送進了醫院,要不是搶救及時,他恐怕活不過當晚。心髒病的根兒也就是這個時候落下的。
事後,米紅旗問起那晚發生的事,葉兒竟毫無印象。米紅旗覺得這事很蹊蹺,有心弄個明白,但又怕妻子感到內疚,只好作罷。
時隔半年,又發生了一件蹊蹺的事。
被醫生宣判為“終身不育”的葉兒,竟奇蹟般的懷孕了!長輩們說這是老天開眼,葉兒自己也是喜滋滋的,只有米紅旗的心裡有著一絲擔憂:明明是終身不育,怎麼就懷上了呢?
十個月後,葉兒產下個足足有9斤重的白胖小子,米紅旗興奮得連翻了兩天兩夜的字典,眼圈都熬黑了,最後給兒子取名為米丁,取米家添丁之意。他還特意找到做保險的老同學徐明,為妻兒投了巨額保險。
一晃米丁就五歲了。五年來,米紅旗的生意越做越順,而葉兒則當上了校長。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了米丁的緣故。
這五年裡,米紅旗的心髒病總共犯了三次,最近一次發作,也已經是兩年前了,要不是這次忽然發病,他甚至已經忘了自己心臟有病這回事了。
好得差不多的病,怎麼就忽然犯了呢?
“爸爸!爸爸!快來米丁的房間看看呀,米丁好怕!”
兒子的驚呼聲驟然響起。
米紅旗立刻地從沙發上坐起來,下意識地伸手朝頭頂摸去,觸手一片濕滑,頭髮竟已被冷汗沁透了。這時廚房里傳來油煙機的轟鳴,很顯然,葉兒正在準備晚飯。
米紅旗摸了摸胸口,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跳速,他不禁長出了口氣。
“爸爸!快來呀,米丁好怕!”
兒子的驚呼聲又響了起來,米紅旗抬起頭,看到米丁臉色蒼白地站在樓梯旁,看著他,眼睛裡閃爍著古怪的光澤。
“乖兒子,爸爸現在身體不舒服,去找媽媽好不好?”
米丁搖搖頭,表情異常堅定,米紅旗只好站起身,拉著米丁上了樓梯。
臥室門前,米丁說什麼也不肯進去,躲在米紅旗後面,彷彿屋子裡有隻吃人的怪獸正等著他似的。米紅旗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瓜,苦笑著朝臥室裡望去,笑容立刻在他的臉上凝固了。
只見房間地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玩偶,有變形金剛,有火車俠,有巴斯光年,有聖鬥士……還有前不久米紅旗特意從國外給兒子帶回來的原版威尼熊,此刻,這些玩偶都被砍掉了腦袋。
臥室裡只開著一盞米黃色的小檯燈,卡通形狀的,光線有些暗,只能照亮書桌的桌面,那些被斬首的玩偶就躺在書桌下的陰影裡,看起來異常詭異。
“米丁,這是你弄的嗎?”米紅旗的臉色有些難看。
“不是米丁,是媽媽弄的,米丁看到媽媽拿著鋸子走進房間……米丁很害怕。”孩子怯生生地說。
“你媽媽?這怎麼可能!”米紅旗驚呼起來。
米丁忽然拉了一下米紅旗的手指,“爸爸,你看。”
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米紅旗看到小床下露出半截烏油油的鋸條。
米紅旗走過將鋸條拾起來,仔細端詳著,鋸齒上仍殘留著一些花花綠綠的塑料粉沫,很顯然,這就是“作案工具”了。他忽然想起來,上個月修理柵欄的時候,他曾經弄折過一根鋸條,很像手裡的這根。可是,當時不是已經把它給扔了嗎?
米紅旗走出房間,大聲喊著妻子,不一會兒,腰間扎著圍裙的葉兒跑了上來,“老公,什麼事?咦!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啊!”葉兒驚呼了一聲,“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要不要叫輛救護車?”
米紅旗搖搖頭,“我的心臟現在沒事了,我叫你上來是想讓你看看這個,”他指著房間地板上的那些玩偶,“葉兒,米丁說玩具是被你鋸斷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葉兒看著那些玩偶,腦子裡一陣暈旋,她蹲**子,想把雙手搭在米丁的肩頭,米丁卻驚恐地避開了。
看著米丁害怕的樣子,葉兒皺了皺眉,“米丁,你為什麼要說謊誣賴媽媽?是媽媽弄壞了你的玩具嗎?”
米丁膽怯地繞到米紅旗的身後,仰頭看著他,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別怕,爸爸在這兒呢,你不要說謊也不要怕什麼人,把你看到的都說出來。”
“老公,你怎麼能這麼說?難道你不相信我?”
“你先不要插嘴,你是米丁的母親,你要是真的沒做他幹麻要誣陷你啊?”
很顯然,丈夫完全是站在兒子一邊的,葉兒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爸爸,米丁睡醒後上廁所**,**回來就看到媽媽拿著一根鋸條悄悄走進米丁的房間裡,米丁很害怕,就跑進廁所躲起來,好一會兒,米丁才敢回房間,卻看到玩具都……”
一股火直竄上米紅旗的頭頂,“葉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知道你很反對小孩子老是玩玩具,可是你不喜歡就明說啊,幹嘛要這樣子嚇孩子?”
“老公我……沒有啊!真的不是我做的,這是誤會,鋸條是我在院子裡拾到的,正巧看到米丁上廁所,以為他不睡了,想幫他疊被子,我……”
話黑沒說完,就被米紅旗粗暴地打斷了,“孩子跟你無怨無愁,幹嘛說謊?你,現在跟我下樓。”
大廳裡,米紅旗看著妻子,眼神像冬天裡的一塊冰。
“老公,真的不是我,難道連你都不相信我嗎?”
“葉兒,米丁才五歲,能懂得什麼?難道他會自己用鋸條鋸下玩具的腦袋嗎?那些玩具可都是他平時最喜歡玩的呀!”
米紅旗想起了那隻威尼熊。有一次他帶米丁上街,路過電器商場,巨大的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威尼熊的動畫片,小米丁一下子便喜歡上了。後來米紅旗爭取到了一次出國考察的機會,走在曼徹斯特大街上,他一眼就認出了那隻威尼熊……
“我不知道,老公,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要相信我呀!”葉兒用力搖著頭,情緒有些激動。
米紅旗看著葉兒的眼睛,看了好久,他知道妻子是從來都不說謊的,可是,難道兒子就會說謊嗎?
“葉兒,是不是因為……因為我太寵愛兒子,而冷落了你,你才……”後面的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可是傻子都知道他想說什麼。
葉兒的臉色變了變,“紅旗,沒想到我在你的心目中竟是這樣的人!
葉兒說完就氣乎乎的走了,米紅旗沒去追,他感到非常困惑,究竟該相信誰呢?是妻子?還是兒子?
一陣突如其來的心絞痛,使米紅旗慢慢地軟倒在沙發上。
同一時刻,在廚房裡準備晚飯的葉兒,似乎被什麼東西所吸引,慢慢走向窗戶。透過玻璃,她看到院子里花壇的上空,有一團磷光在飛舞著,花壇裡還隱約傳出嬰兒的哭聲。
一聲幽幽的嘆息忽然自她背後傳來,她猛地回頭,後面卻空空如也。下一刻,她聽到客廳里傳出米紅旗的呼救聲。
一個星期後,米紅旗在第一人民醫院結束了治療,被妻子和兒子接回家中。
出院後的第三天傍晚,米紅旗坐在沙發上一邊看報紙一邊喝茶,米丁在院子裡玩,葉兒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她說晚上要做米紅旗最愛吃的紅燒肉。
報紙二版刊登著一則讓人心驚的新聞,“X醫大兩名猝死學生胃裡發現人腦殘渣”。米紅旗冷笑了一聲,“人吃人嗎?”
看著看著,米紅旗忽然覺得睏意上湧,眼前變得越來越模糊。
夢中,他們一家三口來到迪斯尼樂園,激流勇進、過山車、鬼屋、海盜船……他們玩了好多刺激的遊戲,他們還玩了騎馬射箭,米丁居然一射一個準,最後得到一隻威尼熊做獎品……
米紅旗猛然驚醒,他忽然聞到一股很特殊的香氣自廚房裡飄出來。他用力嗅了嗅,沒錯,是肉的香氣,可是,這股肉香與以往有著很大不同。他下意識望向窗外,米丁你見了!
一種異樣的感覺在米紅旗身體裡瘋狂地蔓延著,他快步走進廚房,葉兒不在,他看到鍋台上的炒勺裡,通紅的肉塊正“滋滋”地冒著油。米紅旗想湊近一些,腳下卻踩到了什麼東西,軟綿綿的,低頭瞧去,那是一團粘著血蹟的衣服,正是米丁平時最愛穿的那件。
米紅旗的心不由得“咯登”一下。
“紅旗,肉很香是不是?要不要嚐嚐?”
葉兒的聲音自身後飄過來,米紅旗的胃部一陣收縮,他回過身,看到葉兒手裡握著一把菜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兒……兒子呢?”
葉兒從冰箱裡拿出一根大腸,在菜板上“咚咚”地切著,“剛才還在這,這會兒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等葉兒說完,米紅旗直奔院子。他房前屋後找了一圈,沒有米丁的影子,他又來到馬路上,四處搜尋著,一群小孩正在不遠處玩騎馬打仗,可米丁並不在其中
兒子怎麼就不見了呢?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正當他準備回找葉兒時,忽然看到二樓兒子房間的窗戶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
米紅旗一口氣跑到米丁房間門前,房門是半開著的,他看到米丁站在窗前,低著頭,像是在被罰站。這時,葉兒陰著臉從門後走了出來,手裡拎著一個拖布。
看到米紅旗,米丁的眼淚“唰”地奪眶而出,“爸爸,米丁好怕!”
米紅旗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朝地板上瞧去。
米紅旗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地板上有一大片鮮紅的濕跡,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
“爸爸,你看媽媽呀……”
米紅旗感覺自己的心臟就要炸開了,“葉兒,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葉兒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老公我……”
米丁童稚的聲音卻搶先道:“爸爸,米丁正在院子裡玩兒,看到媽媽端著紅色的盆子上樓,米丁好奇便跑上去看,就看到滿地都是紅色的水。”
米紅旗盯著一臉愕然的葉兒,臉色陰沉得嚇人,“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你想嚇死孩子嗎?”頓了頓,“這些是什麼?是血嗎?”
“我買了只土雞,想連夜燉鍋雞湯給你補身子,這些都是雞血,可是……”
“你到底想幹什麼呀?”米紅旗的嗓音瞬間提高了八度。
淚水一下子模糊了葉兒的雙眼,“米丁,明明是你把雞血弄得滿身都是,媽媽給你找換洗的衣服,結果看到你房間裡也是滿地雞血,所以媽媽才端著盆子和拖布上樓收拾房間啊!你三番兩次地誣陷媽媽,媽媽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葉兒向前疾走了兩步,想要抓住米丁的手,而米丁卻驚叫著逃開了。
“你這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葉兒擦了把眼淚,拿起拖把作勢要打米丁的屁股,卻被米紅旗一把奪過扔到了一邊。
“你瘋了是不是?你有錯在先,還要打孩子?”
葉兒再也忍耐不住了,哭喊起來:“紅旗,他說謊,他在說謊,他要陷害我,難道你連這都看不出來嗎?”
米紅旗的心一下子軟了,他拉住葉兒,想安慰她幾句,可葉兒卻一把甩脫了他的手,說什麼都要打米丁,嚇得米丁拔腿就跑,正好踩在雞血上。一聲驚叫,米丁的額頭重重撞在了床角上。
米紅旗連忙抱起兒子,一邊安慰一邊查看有沒有受傷。好在撞得不是很嚴重,只是腫起了一個肉包。
米紅旗輕輕放下米丁,一把捉起葉兒的手腕就往外走,葉兒想要甩開脫掌握,卻怎麼也甩不開,被米紅旗硬拽出了房間。
樓下的客廳里傳來葉兒歇斯底里的哭叫聲。
“我沒有,我沒有啊!你要我再說幾遍才肯相信?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你能不能小聲點兒,孩子可是再也經不起嚇了!”
“他不是我孩子,他好可怕,他為什麼會那麼可怕?”
米紅旗心亂如麻,一邊是自己的妻子,一邊是疼愛的兒子,他不知道該相信誰。有一段時間他認為妻子在說謊,然而看到葉兒哭紅的眼睛,他又覺得是錯怪了她。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兒子他……米紅旗不敢再往下想了。
“葉兒,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我明天帶你去看精神科?我的同學李小雲在市精神病院當醫生,這你是知道的。”
葉兒立刻止住哭聲,絕望地看著丈夫,“紅旗,你以為我有病?你被騙了,你被孩子騙了……”
晚飯是在陰鬱的氣氛下結束的,夫妻倆心裡都像壓著塊大石頭。
洗完碗筷後,葉兒準備早點回房休息,無意間瞥了一眼窗外,她再次看到了那團詭異的磷光。她緩緩走到窗前,磷光忽然消失了,緊接著她聽到身後傳來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唱歌,可當她回過頭時,卻沒看到任何人。
米紅旗拿著拖佈在地板上用清水一遍遍地拖著,血跡好不容易才被拖乾淨。米丁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著滿頭大汗的爸爸,眼睛裡閃爍著捉摸不定的光芒。
放下拖布,米紅旗來到米丁身旁,輕聲問:“米丁,你老實跟爸爸說,你真的看到媽媽做這些事情了嗎?”
米丁沉默了,足足五分鐘之久,忽然他咬牙切齒地說:“她是壞女人!”
米紅旗吃了一驚,兒子的話讓他無以應對。
這時,他似乎看到了葉兒的身影在房間門口一閃而過。
之後的一個多月裡,葉兒變得非常謹慎。
下了班,葉兒去幼兒園接了兒子,便開車到米紅旗的公司等他下班,然後一家三口一起回家。晚飯後,米紅旗看電視,葉兒就坐在他身邊批閱文件,或看書。即使上廁所,葉兒也要米紅旗在外面等著,陪她聊天。
然而,暫時的寧靜,並沒有使米紅旗的心情有所好轉,反而使他感覺到某種危機正朝著他逐漸逼近。他甚至已經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從房間的各個角落裡散發出來。
好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再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母子之間的關係也似乎逐漸的好轉起來。只是有那麼幾次,米紅旗在工作室里工作,葉兒坐在一旁看自己的書,他注意到米丁躲在門外偷偷地向裡面窺視著,目光中有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天夜裡,米紅旗翻來复去睡不著,他知道葉兒同樣沒有睡著。
“米丁的年紀應該上學前班了吧?”
“嗯。”葉兒冷漠地應了一聲,彷彿在說的是鄰居家的孩子。
米紅旗的火騰地竄了上來,“你那是什麼態度啊?你可是米丁的親生母親啊!”
葉兒也不甘示弱,“什麼態度?他有把我當成他的母親嗎?”
“小孩子心思沒那麼多,你要是真心對他好,他不會排斥你的。”
“哼哼,真心?紅旗,說話要憑良心,我對小米丁不夠好嗎?以前餵奶、換尿布的事你做過半件嗎?”葉兒冷笑著說。
“我說的是心意,是感覺,而不是那些瑣碎的小事。”
“你又知道我的心意,我的感覺了嗎?”說著,葉兒抽泣了起來。
“好了,我今天不是來和你吵架的,我是想……想把米丁送進你任職的小學上學前班。我本來是打算送他去貴族學校的,後來想想,也許這樣做可以讓你們的母子關係得到緩和。”
“把米丁送來我的學校?”
葉兒有些吃驚的望著丈夫,良久,正當米紅旗以為會遭到拒絕時,葉兒忽然說:“那就這樣吧。”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這天葉兒到市教育局開會,米紅旗只好親自去接兒子。一路上米丁一言不發,像是怀揣著心事。當車子拐進他家所在的那個街區時,米丁忽然開口:“爸爸,米丁能不能換一所學校?”
米紅旗看了看兒子,沒知聲。
晚飯後,葉兒到廚房洗碗筷,米丁舊事重提:“爸爸,米丁能不能換一所學校?”
“換學校?為什麼?媽媽在你們學校當校長,可以照顧你啊!”米紅旗耐著性子開導米丁。
米丁沉默不語,這時葉兒把切好的水果端出來,看到父子倆表情都怪怪的,便寒著臉將果盤重重的放在茶几上,轉身回了廚房。
米丁看葉兒走了,這才開口:“實在不行,那爸爸每天來接送我上下課吧,我不要和那個壞女人在一起。”
“壞女人?!”
這是米紅旗第二次聽米丁這麼說了,米丁是什麼時候學會說這個詞的呢?又是誰教給他的呢?
“兒子,她是你媽媽,不能這樣子說她,這是不禮貌的行為。”
“她本來就是個壞女人!”說這話的時候,米丁簡直是在咬牙切齒。
正當米紅旗感到無言以對時,葉兒那冷冰冰的聲音自衛生間裡飄出來:“米丁,過來洗澡!”
之後的一個星期裡,米丁跟米紅旗提了好幾次要轉學的事,米紅旗最終作出讓步,答應每天接送米丁上下課,但又不忍心跟葉兒明講,只好騙她說,他和孩子相處的時間太少了,所以由他來負責接送米丁。
葉兒聽了後,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那好啊。”
第二天開始,米紅旗便早上先送米丁上學,然後再上班,下午將米丁送回家後,讓他一個人在家玩,自己則跑出去會客戶談業務。一個月下來,累是累了點,但好在相安無事。
這天晚上,米紅旗和老同學徐明在酒吧里敘舊。
“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米紅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不好意思地朝徐明笑了笑,然後掏出手機。
電話是葉兒打來的,米紅旗的心打了個突。葉兒很少給他打電話,尤其是他在外面有應酬的時候,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徐明乾笑兩聲,“是嫂子查崗吧?還等什麼呀?”
米紅旗尷尬地笑了笑,心裡卻很不是滋味,原本他今天是要接米丁回家的,誰知米丁自己卻說要給爸爸放假,晚上他跟媽媽一起回家。米紅旗聽了心裡自然非常高興,這起碼是母子關係改善的一個信號,就沒再說什麼。
“葉兒,有事嗎?”
話筒那頭忽然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紅旗,你現在能不能來市局刑警隊一趟?我……我好怕!”
“刑警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斷斷續續的哭聲,瞬間變成了嚎啕大哭,“米丁他……米丁他跟警察說我殺了人!”
當米紅旗趕到刑警隊時,幾名警察正在給滿面淚痕的葉兒作筆錄,而米丁正坐在不遠處的長條椅上,冷漠地看著派出所裡發生的這一切。
刑警小張跟米紅旗大致介紹了下情況。
傍晚六點左右的時候,110接到一個小孩的報案電話。110每天都能接到幾起小孩的惡作劇電話,按常理講,警察是不太理會這類電話的,但是這個小孩卻說她媽媽殺了人,還埋在了家中花壇下的鐵箱中,孩子雖然稚氣未脫,但卻言之鑿鑿。
十幾分鐘後,警察趕到了米紅旗家中,把正在準備晚飯的葉兒給嚇了一跳。很快,他們便在花壇裡的挖出一口大鐵箱,箱蓋處貼著幾道驅邪的紙符,但已經被撕開了。打開箱子,裡面躺著一具男孩的屍體,經過確認,剛死了不超過三個小時,死者是葉兒所在學校的一名小學生,叫復明。
聽了小張的話,米紅旗感到眼前金星亂冒,他寧可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不相信葉兒會殺人,而且還是藏在了……那隻鐵箱中!
“張警官,鐵箱裡,除了那男孩的屍體外,還發現其他什麼東西了嗎?比如人的脊椎骨、手骨什麼的?”米紅旗迫不及待地追問。
小張皺了下眉,“除此之外,在鐵箱的底部,還發現了一些嬰兒的碎骨,不過……沒有你所說的脊椎骨。”
“沒有脊椎骨?……哦,算了!”米紅旗失魂落魄地走向長條椅。
不知什麼時候起,市局門外竟已擠滿了記者。
“真他媽見鬼了,怎麼忽然來了這麼多記者呢?”從外面買煙回來的小張不禁搖頭苦笑。
米紅旗湊到米丁身旁,“米丁,你……你真的看到……看到媽媽殺人了?你答應爸爸要誠實的回答好不好?”
米丁眨巴眨巴眼睛,“爸爸,米丁沒說媽媽殺人啊!打電話的不是米丁。”
米紅旗一下子站了起來,“什麼?打電話的不是你?”
“是的,經過聲波對照,並不是你兒子報的案,不過,的確是在你家裡發現了屍體……這件事還真是有點奇怪,經過調查,那個電話是在你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打的。”小張走過來說道。
“我沒殺人!你們都冤枉我!我真的沒殺人!”
葉兒那尖銳淒厲的叫聲忽然響了起來,她站起身,用手指著米丁,眼睛裡寫滿了怨恨,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小孩,而是仇人。米丁則是低著頭,默默地掉下了眼淚。
“一定是你報的案,一定是你,你就是想——讓——我——死!”葉兒咬著牙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
米紅旗只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胸口彷彿塞滿了泥巴。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
葉兒被扣壓了。
米紅旗整晚都沒睡著覺,直到凌晨五點,才漸漸有了些睏意。正當他剛要睡著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急忙拿起電話。
兩分鐘後,米紅旗抱著兒子跑出了家門。
案件有了重大轉折。
經過法醫鑑定,那個叫復明的男孩是被人用手掐死的,他的頸子還有深深的掐痕,只是痕蹟的大小和葉兒手掌不符,而且在葉兒車後備箱裡也沒找到有關死者的任何遺物,所以葉兒殺人證據不足。
聽了小張的解釋,米紅旗長出了一口氣。這時小張忽然問:“那隻鐵箱裡的碎骨,我想請你解釋一下。”
小張緊緊地盯著米紅旗的眼睛,看得他心裡一陣陣發怵,雖然不太情願,但在小張的逼視下,他只好如實交代。
問訊室裡,米紅旗抱著睡著的米丁,手指輕輕地**著他的後腦勺,那兒有一條長長的疤痕,一路往下延伸到臀部。
“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五年前,我愛人好不容易懷孕,而且三個月例行檢查時,醫生說是雙胞胎,那時我們夫妻倆高興得要死,可是後來卻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米紅旗雙眼直視著窗外,手指一遍遍地**著兒子腦後的那條疤。
“隨著我愛人的肚子越來越大,到醫院例行檢查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然而有一次,醫生忽然對我說,其中的一個孩子消失了!”
葉兒低著頭聽著丈夫的陳述,當聽到這裡時,臉部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
“等到米丁生下來,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米丁的後腦勺上**了一塊尖尖的東西,經過醫生檢查,發現竟是一截脊椎骨!米丁的身上竟長著兩根脊椎!醫生告訴我們,這樣的畸形不是沒有,卻非常罕見,如果不取出其中一根的話,孩子會夭折。”
問訊室裡出奇的安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之後,醫生在我愛人子宮的殘餘物內發現了一些細碎的手足骨,醫生認為雙胞胎其中的一個在母體內就死亡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了碎塊。不幸的是,他的脊椎骨依附在了另一個小孩的身上。”
“手術很成功,米丁沒有留下任何的後遺症。後來我們把那個取出的脊椎骨放入了一個鐵箱中,並貼上符咒,這都是因為我的一位老同學的父親說,這根脊椎骨是另一個孩子的靈魂居所,他未及成型便死了,所以懷著很大的怨氣,它會不停地長大,所以要用大鐵箱鎖住,再用符咒鎮住,不然就會跑出來危害家人的生命。”
“我們夫妻倆都是知識分子,當然不相信這一套,但是我那位同學的父親卻一定要我們這麼做,並說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將來很可能會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沒辦法,礙於我同學的面子,就按照他父親說的做了。本想埋上一段時間再挖出來火化掉,卻因為忙於工作,便一直擱到了現在,事情就是這樣。”
隔了好一會兒,小張忽然問:“也就是說,知道鐵箱埋藏地點的就只有你們夫妻倆嘍?”
“是的。”
“不是的!”
葉兒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令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緊,目光統統集中在她身上。
“他也知道!”葉兒指著米丁,“紅旗,難道你忘了嗎?每年的五月十二日,那早夭的孩子生日當晚,我們都會去花壇前祭拜,而今年的五月十二日,我看到他在二樓他的房間裡偷看!”
派出所事件後,葉兒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了,經常無緣無故的發脾氣。
米紅旗好說歹說把葉兒領到精神病院,請剛剛升為主任醫師的老同學李小雲檢查,得出的結論是:葉兒患上了間歇性燥狂症,也就是俗稱的精神病。
葉兒瘋了!?
得知這個事實後,米紅旗一度陷入了絕望。
好在之後的一個多月,沒有奇怪的事發生。葉兒辭去了校長的職務,專心在家操持家務,米紅旗也把米丁送到了一所貴族學校上學前班。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的葉兒,精神上看起來好了不少。
這天,晚飯過後,米紅旗幫葉兒收拾完碗筷,然後溫柔地挽著葉兒走上二樓,他要好好地跟葉兒云雨一番。
不知為什麼,米紅旗最近忽然**大增,不僅每晚都要和葉兒**,有時大白天,趁公司午休的時候,他都會興致勃勃地趕回來跟葉兒纏綿。
兩人朝臥室走去,經過米丁房間時,忽然聽到房間里傳出孩子的說話聲。
米紅旗心裡一抖:米丁在和誰說話?
他趴在門上聽了聽,房間裡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米紅旗不禁苦笑: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正當二人準備離開時,房間裡再次傳出了米丁說話聲。
米紅旗連忙推開房門,昏暗的燈光下,只見米丁表情木然的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窗外。
“米丁,告訴爸爸,你在和誰說話?”
“爸爸,我在跟機器人說悄悄話,你們不可以偷聽哦!”米丁的臉上恢復了平時天真燦爛的笑容。米紅旗笑了笑,挽著葉兒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米紅旗出去應酬了,米丁在房間裡睡覺,葉兒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想事情。窗**沉沉的,雲頭低得讓人喘不過來氣,看樣子,一場大雨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了。
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葉兒忽然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恐懼,那一幕幕在她的內心深處聚積成了巨大的陰影,就如同窗外的那片陰雲,令她窒息。
米丁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好像……好像是從那晚祭拜米丁那未及出世的雙胞胎兄弟之後開始的。
她非常清楚的記得,當時她們夫妻倆站在院子裡的花壇前低默哀時,忽然一陣風吹迷了她的眼睛,她急忙側過臉,就這一瞬間,他瞥見二樓的一扇窗戶裡,有一張蒼白的小孩臉,一雙充滿了怨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洞穿她!
一聲若有若無的呼喚聲自窗外傳來,葉兒不受控制地站起身,走到窗前,她看到花壇上方聚集了一大團磷光,它們變換著各種形狀,有時是花朵,有時是小鳥,有時是輪船……
“媽媽,媽媽。”
米丁的呼喚聲自二樓傳來。
“這麼快就醒了?”葉兒自言自語道。
她踮著腳尖走上二樓,來到米丁的房間門口,悄悄地推開一條縫,一剎那,他看到一團淺藍色的磷光從門裡迸射了出來。
米丁坐在床上,把玩著一根殘缺不全的脊椎骨,他的嘴角詭異地向上彎著,嘴唇微動,像是在小聲說著什麼。
那根脊椎骨不是不見了嗎?怎麼在米丁的手裡?葉兒慢慢將耳朵湊近門縫。
“媽媽,米丁和你做遊戲好不好?我來扮演你好嗎?”
“咳!復明同學,我現在是校長了,你要聽我的話,你不是想和米丁交朋友嗎?你不是老想到我家玩嗎?好啊,我家的花壇下面藏著好多玩具,它們就在一隻大鐵箱中,能挖到的話就全歸你……”
“用力一點,你平時在學校不是很能幹嗎?再用力一點……”
“你怎麼這麼沒用?這麼久了還挖不到……對了,你看到了嗎?就是那隻鐵箱啊,快把它挖出來吧……”
忽然,米丁的嗓音忽然變得尖利起來,聽著讓人毛骨聳然。
“我掐死你,掐死你,忍耐一下,一會兒就好了……”
“你不是要和米丁做朋友嗎?那麼你就得死!誰都別想和他做朋友,對,乖啊,只要一會兒就好了,就像米丁在我的肚子裡掐死我另外一個兒子那樣……”
葉兒發瘋似地撲向米丁,雙手狠狠地捏住他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喊著:“你這個魔鬼,原來是你害死了我那未出世的兒子!看我不掐死你!掐死你!”
米丁被嚇壞了,他恐懼地望著自己的母親,望著她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以及完全扭曲了的臉。
“掐死你!看我不掐死你!”
米丁快要窒息了,他想要扳開母親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就連母親的一根手指都扳不開。他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只不過在和機器人說悄悄話而已。他想叫爸爸來救他,可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覺得母親的手指已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肉裡……
不知過了多久,葉兒的身子忽然哆嗦了一下。她看到米丁倒在床上,眼珠子死死地瞪著她,但卻毫無光澤,就像蒙上了一層灰塵,一根細細的舌頭掛在嘴角。
他……死了嗎?
葉兒看著自己的雙手,發紅的手指一漲一漲的,說不出的難受。
這時,一陣小孩子的哭聲從院子里傳來,聲音很小,但很逼真,很像米丁的哭聲。葉兒平靜地抱起米丁的屍體,下了樓,來到花壇旁。她用力地挖呀,挖呀,直到她看到了那隻大鐵箱。
她輕輕地將米丁放進了鐵箱中,“兒子,乖啊,媽媽現在就哄你睡……”
忽然,她看到有個小孩子正蹲在馬路中央“嗚嗚”的哭,葉兒不禁皺了下眉:誰家的小孩在馬路上玩兒?大人也不管管,多危險啊!”
那個小孩子猛地抬起頭,“媽媽,過來抱我啊,你為什麼不過來抱我啊?”小孩竟是米丁!
眼淚一瞬間模糊了葉兒的視線,她急忙奔出院子,朝兒子跑去。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在她耳畔炸響,她扭過頭,看到一輛黑色轎車正朝自己撞來……
一個星期後。
“'妻兒慘死,丈夫住進精神病院',嘿嘿,記者是越來越會編故事了。”
精神病院的一間坐北朝南的辦公室裡,主治醫師李小雲微笑著將手中的報紙扔回桌上,然後拿起電話,“餵,是王醫生嗎?我是李小雲,請把2023病區的病人米紅旗帶到我這裡,謝謝。”
放下電話,李小雲點燃了一根中華煙,順手又拋了一根給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徐明,“你們保險公司這回可賠大了!”
徐明沒知聲,只是笑了笑。
不一會兒,一位女醫生領著身穿病號服,一臉痴傻的米紅旗走了進來。
“王醫生辛苦了。”李小雲朝那位女醫生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女醫生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米紅旗立即恢復了以往的生動,“我什麼時候能出去?這裡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徐明拍了拍米紅旗的肩膀,“保險金一共是900萬,已經分別匯入咱們三人的戶頭,而且,你的新身份證也拿到手了。”
米紅旗笑了,笑得非常得意,“你們找到下一個目標了嗎?”
李小雲將一張照片遞到米紅旗面前,上面的人正王醫生。